“爸，你到底还吃着那药没？”

“吃着啊，你妈去药房拿的，吃了十几年了，血糖也没出事。”

“我跟你说，那药早就被淘汰了，医院都不推荐用了！”

“你一个外行，说得比医生还懂？”

厨房里飘着红枣粥的香味，客厅却一触即炸。张瑾站在客厅中央，气得嘴唇发抖。她爸张志高一边嚼着半块馒头，一边把那颗白色药片咽下去，动作熟练得像在完成早饭的仪式。她妈王翠花蹲在小茶几前，翻着医保卡和处方条，皱着眉头小声说：“小张，你爸吃这药没出啥事，别吓唬我们。”

张瑾眼泪差点掉下来：“等出事，就晚了！”

两天前，她无意间刷到一条短视频，内容是“5种已被淘汰的降糖药，千万别再吃”。她点开一看，第三个药名就是她爸一直吃的“苯乙双胍”。她心猛地一沉，连夜查资料、打电话问了在三甲医院上班的同学，确认这药确实在多地被限制使用，有研究显示它有诱发乳酸中毒的风险，尤其是老年人。

这不是危言耸听。张志高今年68岁，患糖尿病十五年，血糖控制算不上稳定，但也没出大事。可张瑾不敢赌。她越想越后怕，连夜订了高铁票，从宁波赶回杭州。

张志高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，他每天清晨走路七千步，中午睡午觉，晚上泡脚，生活节奏有模有样。家里客厅的电视机旁贴着“规律饮食，按时服药”的纸条。药柜上摆着三四种药瓶，每一种他都熟得能闭眼抓。可那颗苯乙双胍，他吃了十几年。

“药不能停，停了血糖飙上去。”他态度坚决。

张瑾指着手机上的报告：“不是停，是换！你知道吗，这药副作用大，尤其是肾功能差的老人，你体检里肌酐就偏高，医生都不建议你继续吃。”

“那我吃什么？你妈就认这药。”

王翠花叹了口气：“原来单位那位老王就是吃这药，活到八十多呢。”

张瑾不再说话，坐在沙发上开始拨打社区医院的电话。她挂了专家门诊，预约了内分泌科的号。挂完后，她妈才问：“你真要带你爸去看？”

“要换药，就得医生下指令。我说一百句，他不如医生说一句管用。”

第二天一早，张志高被女儿连哄带劝带到了市一医院。医生听完情况，立刻皱起了眉：“苯乙双胍不建议再用了，老年人风险太大。你是不是还有格列本脲？”

张志高愣了：“有，前段时间拿过一瓶，还没吃完。”

医生翻开电子病历，调出化验单：“这两种都属于淘汰边缘的药物。你女儿说得对，我们现在更推荐二甲双胍、格列齐特等新一代药，副作用更小，控制效果更稳定。”

“那我这几年怎么都没出事？”张志高还想辩解。

医生看着他：“不出事是侥幸，糖尿病不是一时一刻的病，是细水长流的隐患。药物副作用不是今天吃了明天就中毒，而是长期堆积，一旦引爆，就是命门。”

诊室外，张瑾拽了拽他爸的袖子，小声说：“爸，你听医生的吧，不是我挑事。”

张志高没说话，低头看着那张新开的药单，嘴角轻轻抽了下：“这药，看着名字都生疏。”

回到家，他把药柜清空，把那瓶吃了一半的苯乙双胍扔进垃圾桶。他女儿在厨房做饭，隔着门喊：“爸，你这决定对了！那药，我查了，不只是副作用大，还有研究说长期用会导致乳酸中毒，尤其是身体代谢慢的老年人，肾功能轻微异常都可能出事。”

王翠花在一旁听着，问：“那别的药呢？还有哪些是不能吃的？”

张瑾一边炒菜一边说：“我那同学是医生，她说像格列本脲、格列齐特老版、苯乙双胍、磺脲类、罗格列酮，这几种老药，要么副作用大，要么已经慢慢退市了。关键是，我们很多老百姓不知道，还是照老方子吃。”

张志高那天晚上没看电视，坐在餐桌前，一边夹着小菜，一边琢磨药盒上的字。他突然说：“这事也怪我，吃药吃久了，人反倒不警觉了。其实药最怕的，不是副作用，是我们太相信它不会变。”

张瑾第二天回宁波前，特意给爸妈买了一本关于糖尿病饮食的书，还在他们的电视上安装了健康科普频道。

她走前对爸妈说：“不光是药要跟上，咱生活也得跟上。健康是不能靠老经验的。”

张志高点了点头：“我现在信你说的那句话：身体不是怕病，是怕固执。”

一场家庭风波，从一颗药片开始。也许很多老人并不懂药名的深浅，但他们的子女可以多问一句、多查一遍。五种降糖药，不是单单五种药，而是一道关于认知更新的门槛。

2025年春，张志高的血糖控制得比以往平稳，他脸色红润，心态也变了。邻居还问他：“你最近是不是吃了啥补药，精神比过去好多了？”

他嘿嘿一笑：“不瞒你说，我把以前那种老糖药停了，换成了新方子。药嘛，就像人，太老了也不顶用。”

健康这件事，不能靠“习惯”，不能靠“老办法”。告诉你身边的人，有些药已经被淘汰，再吃就晚了。告诉你爸妈，有些坚持不是养生，是误解。告诉自己，有些事不能拖着等中毒，才能醒悟。